石龙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。他当了二十年捕头,见过杀人放火的,见过占山为王的,也见过装神弄鬼的,可他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景象。这哪里是传唤匪首,这分明是迎接哪路神仙下凡巡视。那为首的年轻人,一袭青衫,气度从容,眼神清澈得不像话。他身后的那群人,个个凶神恶煞,胳膊上能***,拳头上能站人,一看就是黑风寨那群杀才。可他们手里扛着的不是刀,是锄头。脸上挤出的不是煞气,是……一种努力想要表现出“我很和善”的扭曲表情。更离谱的是队伍后面,那十几个敲锣打鼓,高举锦旗的老百姓,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发自肺腑的感激,那眼神,看得石龙心里直发毛。锦旗上歪歪扭扭地写着“在世神仙,功德无量”,那字丑得像是鸡扒出来的,可那份真诚,却刺得人眼睛疼。石龙身后的衙役们,早就看傻了,一个个握着腰刀的手,都不知道是该***,还是该揣回去。“石捕头。”陈默走到近前,拱手一笑,那笑容如春风拂面,让人心里的戒备不由自主地就松懈了几分。“久等了。”石龙嘴巴张了张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你……你就是陈默?”“正是在下。”陈默侧过身,指了指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,语气坦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:“县尊大人召见,在下不敢怠慢。听闻县城东街的路年久失修,百姓出行不便,我便带了些兄弟和家伙事儿,准备为县尊分忧,为青阳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。哦,对了,这些乡亲父老,都是自发前来,想一同见证黑风寨改过自新的决心。”石龙的眼角抽搐了一下。他看看那些闪闪发亮的锄头,又看看那些红彤彤的锦旗,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这是来受审的?这分明是来抢功劳的!他准备了一路的下马威,此刻全堵在了喉咙里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“陈……陈公子,有心了。”石龙干巴巴地挤出一句,一挥手,声音都有点变调,“走吧,县尊大人还在衙门里等着呢。”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青阳县城。这一下,整个县城都炸了锅。街上的行人、商贩、小二,看到这支队伍,第一反应就是:黑风寨的土匪进城了!一时间,惊叫声、关门声、孩童的哭声响成一片,街道上瞬间乱作一团。可紧接着,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。这伙土匪,虽然长得凶,但一个个目不斜视,扛着锄头铁锹,走得比官兵还整齐。他们身后,还跟着一群老百姓,敲锣打鼓,那架势……怎么看怎么喜庆?“快看!那不是王家村的老王头吗?他怎么跟土匪混一起了?”“还有李家庄的!他们还举着旗子!上面写的啥?”“在世神仙?给谁的?”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,恐惧渐渐被浓得化不开的好奇所取代。尤其是当队伍最前面的陈默出现时,他那与悍匪们格格不入的从容气质,更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。周通和刀疤脸等人,被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,浑身不自在。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么“体面”过,腰杆挺得笔直,生怕给“上仙”丢了人。特别是看到路边一个被吓哭的小娃娃,周通这个“双斧将”竟然鬼使神差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野果,咧着嘴递了过去。结果,那娃娃哭得更凶了,他娘一把抱起孩子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周通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,惹得旁边的刀疤脸一阵闷笑。这一幕,落在周围百姓眼里,更是让他们啧啧称奇。这黑风寨的土匪,好像……真的不一样了。县衙大堂。青阳县令冯远,一个年近五十,体态微胖,留着一撮精明八字胡的中年人,正端坐在公案后,慢条斯理地品着茶。他听着外面传来的喧哗声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在他看来,这黑风寨的匪首,不过是故弄玄虚之辈。什么活神仙,无非是懂些骗人的把戏。只要进了他的县衙,是龙也得盘着,是虎也得卧着。他已经想好了几十种炮制对方的法子,保证能把所谓的“仙法”和财宝都给榨出来。脚步声响起,石龙带着陈默等人走进了大堂。“大人,黑风寨陈默带到。”石龙躬身道,神色复杂。冯县令这才抬起眼皮,目光如刀,落在陈默身上。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悍匪,或是个贼眉鼠眼的骗子,却没想到,竟是这样一个丰神俊朗、气质出尘的年轻人。他微微一愣,随即心中冷哼,装神弄鬼,最需要的就是一副好皮囊。“堂下何人,见了本官,为何不跪?”冯县令拿起惊堂木,猛地一拍,厉声喝道。这一声,蕴含着官威,寻常百姓听了,腿肚子都要打颤。李疤子和周通等人,条件反射地就想下跪,这是他们骨子里对官府的畏惧。然而,陈默却纹丝不动,只是淡淡一笑。“县尊大人,在下乃方外之人,见官不跪,是为常理。更何况,我今日并非案犯,而是应大人之邀,前来商议如何造福青阳百姓的‘善人’。”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,却把冯县令噎得够呛。“善人?”冯县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你盘踞黑风山,与匪为伍,也敢自称善人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”“过往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如今的黑风寨,已非昨日之匪巢。”陈默不理他的讥讽,转身对堂外一招手。“老王头,你们进来吧。”老王头等十几个村民代表,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。他们一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县太爷,顿时吓得腿软,扑通一声就全跪下了。“草民……草民参见县尊大人!”“起来说话。”陈默温声道,“把你们想说的,都告诉县尊大人。”老王头定了定神,看了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陈默,胆气也壮了几分。他磕了个头,大声道:“大人!草民是王家村的王有福!草民们今日前来,不为别的,就是想替陈上仙说句公道话!”“哦?”冯县令来了兴趣,“他有何公道,需要你们这些刁民来言说?”“大人明鉴!”老王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,“以前的黑风寨,确实不是东西!抢我们的粮食,打我们的人!可自打陈上仙来了,一切都变了!他们不但把抢走的东西还给了我们,还给我们送米送肉,帮我们修路,帮我们治病!我孙子那快要了命的咳嗽,就是上仙给治好的!李家庄的枯井,是上仙做法给重新冒出水的!陈上仙,就是活菩萨,是在世的活神仙啊!”“是啊大人!我们都是来作证的!”“求大人明察,莫要冤枉了好人啊!”十几个村民,你一言我一语,说得情真意切,甚至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。他们呈上那些歪歪扭扭的锦旗,每一面背后,都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故事。李疤子、周通等人站在一旁,听着这些昔日的“受害者”为自己说话,一个个胸膛挺得更高了。他们发现,这种感觉,比抢来一百两银子还要舒坦,还要让人觉得……有劲。冯县令的脸色,变得越来越难看。他设想过各种场面,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。他想把陈默定义为匪,可现在,却有一群“受害者”哭着喊着说他是活神仙。这案子,还怎么审?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审犯人,而是在被一群刁民和这个该死的年轻人,架在火上烤。他要是治了陈默的罪,明天全县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。可要是不治罪,他这个县令的威严何在?传出去,他堂堂朝廷命官,被一个“方外之人”拿捏了,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?“一派胡言!”冯县令再次一拍惊堂木,色厉内荏地喝道,“定是你们受了这妖人的蛊惑!来人,将这些刁民……”“大人且慢。”陈默打断了他,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,眼神却多了一丝锐利。“这些乡亲言语朴实,或许有夸大之处,但真心可鉴。大人若是不信,可派人去山下各村查访。是非曲直,一问便知。”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:“其实,在下今日前来,除了拜见大人,还有一桩大礼,要献给大人。”说着,他从王五手中接过一本册子,呈了上去。“这是?”冯县令皱眉。“这是我黑风寨上下,为青阳县百姓筹备的一点心意。”陈默朗声道,“粮食五百石,布匹三百匹,上好药材一百斤,还有纹银三千两!此外,我黑风寨全体兄弟,愿意义务出工,将县城东那条最难走的烂泥路,修建成一条平坦的石板大道!所有费用,由我们一力承担!只求,能为过往的罪孽,赎上一二,也算是我等献给县尊大人的一份政绩!”此言一出,满堂皆惊!石龙倒吸一口凉气,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。衙役们面面相觑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就连冯县令,那双精明的眼睛里,也闪过一丝贪婪和震惊。三千两纹银!还有那么多的粮食布匹!更重要的是,修路!这可是天大的政绩啊!东城那条路,他也头疼了很久,奈何府库空虚,一直没钱修。现在,有人白送钱,白送粮,还白送劳力来给你干活,帮你挣政绩!天底下,还有这等好事?冯县令的心,瞬间活泛了起来。他看着陈默,脑子里飞速盘算。这人图什么?图名?看这架势,是了。他想用这种法子,把自己“洗白”,从一个匪首,变成一个被官府认可的“大善人”。这对冯县令来说,并无坏处。他得了实惠,得了政绩,还能把一个不稳定的匪患,变成一个可控的劳力来源。至于那什么“仙法”,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图谋。想到这里,冯县令脸上的寒霜,瞬间融化,换上了一副官场上常见的,和煦如风的笑容。“哎呀!陈公子,真是高义啊!”他站起身,亲自走下堂来,扶起陈默的手,“是本官糊涂,险些错怪了真正的贤人!快快请起,快快请起!”这变脸的速度,让李疤子等人都看呆了。“黑风寨诸位义士,能够迷途知返,弃恶扬善,实乃青阳县百姓之福,也是本官的荣幸!修路一事,利国利民,本官……准了!本官会亲自上报朝廷,为诸位请功!”冯县令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,既收了好处,又把自己摆在了“点化”和“恩准”的高位上。陈默心中冷笑,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:“多谢大人成全!我等定不负大人厚望!”一场原本剑拔弩张的传唤,就在这种诡异而和谐的气氛中,落下了帷幕。冯县令“大方”地将城东一处废弃的军营,划给了陈默和他的队伍作为临时驻地,并当场收下了那三千两“修路款”中的一千两,美其名曰“代为监管”。当天晚上,废弃的军营里灯火通明。马匪们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兴奋地议论着白天的见闻。他们第一次发现,原来不靠打打杀杀,靠着“做好事”,也能让官老爷客客气气的,这种感觉新奇又刺激。“大哥,你这手玩得太漂亮了!”王五端着酒碗,凑到陈默身边,满脸的佩服,“兵不血刃,就让那姓冯的把咱们当成了座上宾。以后咱们在青阳县,算是站稳脚跟了。”“站稳脚跟?”陈默摇了摇头,看着远处县城里的万家灯火,眼神深邃。“这才只是个开始。”他抿了一口茶,淡淡道:“冯县令收了我们的钱,只会觉得我们是图名的傻子。他现在不动我们,是在等我们把路修好,把利用价值榨干。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把根,真正地扎下去。”“怎么扎?”李疤子也凑了过来,他现在对陈默是言听计从。“民心,就是我们的根。”陈默敲了敲桌子,“路,要修,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,最好的质量修好!这是我们立足的招牌!但是,光修路,功德来得太慢了。”他的目光,扫过王五、李疤子、周通、刀疤脸等人。“从明天起,你们兵分四路。”陈默的声音不大,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。“王五,你带采药队,在城里最显眼的地方,给我开一个‘功德堂’,免费为穷苦百姓看病施药。药方我来出。”“李疤子,你带伐木队的人,不伐木了,改行做‘城市管理队’。城里哪家屋顶漏了,哪家墙塌了,谁家有红白喜事需要帮忙,都给我去!不收钱,只收一句感谢。”“周通,你带修路队的主力,把东街那条路给我往死里修!我要让全县的人都看到我们的诚意!”“至于刀疤……”陈默看向刀疤脸,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,“你带几个最机灵的兄弟,换上便装,去城里的茶馆、酒楼、赌场,给我听消息。我要知道,这青阳县里,谁家的钱最不干净,谁家的名声最臭,谁,是百姓口中人人唾骂的‘恶霸’。”刀疤脸一愣,随即眼中冒出兴奋的光芒。这活儿,他熟啊!“上仙,您这是要……”“黑风寨的功德业务,要拓展了。”陈默的嘴角,勾起一抹弧度。“我们不仅要当‘基建狂魔’,还要当‘正义使者’。那些官府懒得管,或者不愿管的腌臜事,我们来管!”“这青阳县,藏污纳垢,可是个刷功德的好地方啊。”
第二天一大早,青阳县的百姓们就发现,整个县城都变得不一样了。城东那条被骂了十几年的烂泥路上,上百名膀大腰圆的汉子,光着膀子,喊着号子,干得是热火朝天。他们开山凿石,挖土奠基,那效率,那干劲,看得路过的官差都脸红。领头监工的,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“双斧将”周通。他手里没拿斧子,拿了根皮鞭,谁敢偷懒,上去就是一鞭子,抽得不是人,是地上的土,嘴里还骂骂咧咧:“没吃饭吗?给老子用力!误了上仙的大事,扒了你们的皮!”被骂的马匪非但不恼,反而嘿嘿一笑,干得更起劲了。城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路口,原本是一家倒闭的布庄,一夜之间,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,挂上了一块崭新的牌匾——“功德堂”。一个青衣年轻人坐堂问诊,旁边站着几个面相凶恶的汉子,却小心翼翼地帮着抓药、熬药。门口排起了长队,都是些来看病的穷苦百姓。看病不要钱,抓药只收本钱,要是实在太穷,连本钱都免了。坐堂的,自然是陈默。他虽然医术半吊子,但靠着一丝内力和前世的医学常识,对付些头疼脑热、跌打损伤还是绰绰有余。更重要的是,他这“活神仙”的名头,本身就是一剂最好的安慰剂。无数百姓对他感恩戴德,那一声声“神仙慈悲”,都化作了陈默脑海中叮叮作响的功德提示音。城西的贫民窟里,则出现了另一道奇景。黑风寨大当家李疤子,这个昔日能让小儿止啼的煞神,此刻正带着十几个手下,踩着梯子,帮一个寡妇修补漏雨的屋顶。他动作笨拙,不小心踩滑了一下,差点摔下来,惹得周围邻居一阵惊呼。那寡妇吓得脸都白了,连连道:“大王,不,李大爷,您快下来吧,这活儿我们自己能干!”李疤子好不容易站稳了,抹了把汗,瞪眼道:“让你别管就别管!这是上仙交代的任务,挣功-德呢!修不好,上仙要扣我功德的!”他嘴上说得凶,手上的动作却越发小心翼翼。阳光下,这个杀人如麻的悍匪,脸上竟然有了一种……匠人般的专注。整个青阳县,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,一个巨大的“功德农场”。黑风寨的马匪们,像一群被打了鸡血的工蜂,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,疯狂地“生产”着功德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刀疤脸,此刻正坐在城南最大的“得意楼”茶馆里,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衫,装模作样地品着茶,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着,听着四面八方的闲言碎语。“听说了吗?城西赵大官人家的三公子,昨天又把刘铁匠的腿给打断了!”“嗨,谁不知道他家。仗着他爹是县太爷的表亲,在城里横着走,谁敢惹?”“刘铁匠也真是倒霉,不就是挡了他家公子的路吗?这下好了,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了。”“嘘,小声点!想被抓进大牢啊?”邻桌几个茶客的议论,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刀疤脸的耳朵里。赵大官人?刀疤脸眼中精光一闪,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。一个时辰后,功德堂的后院,陈默听着刀疤脸的汇报,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。“赵德海,人称赵大官人。城中最大的粮商、布商。私下里放印子钱,养着几十号打手,欺行霸市,鱼肉乡里。县令冯远是他表姐夫,平日里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城中百姓,十有***都受过他的欺压,敢怒不敢言。”刀疤脸将打探来的消息,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“好一个赵大官人。”陈默笑了,“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‘大客户’吗?”“上仙,要不要我带兄弟们,晚上去给他松松筋骨?”刀疤脸舔了舔嘴唇,跃跃欲试。这是他们的老本行。“不。”陈默摇了摇头,“打他一顿,太便宜他了。不仅功德少,还会落人口实,让冯县令有借口对付我们。”“那……怎么办?”刀疤脸不解。“对付流氓,不能用流氓的手段。”陈默的笑容,看起来高深莫测,“要用‘文明’的手段。我们要让他,自己把吃下去的,连本带利地吐出来,还得对我们感恩戴德。”刀疤脸听得云里雾里,完全不明白。陈默也不解释,只是吩咐道:“去,把刘铁匠的家人,还有其他被赵大官人欺负过的苦主,都给我‘请’到功德堂来。记住,要客气,就说我能为他们做主。”当天下午,功德堂门口,聚集了二三十个衣衫褴褛、面带悲愤的百姓。他们都是被刀疤脸请来的,有腿被打断的刘铁匠的妻子,有店铺被砸的老板,还有被逼得家破人亡的借贷者。他们看着功德堂的牌匾,将信将疑,但走投无路之下,也只能把这里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陈默从堂中走出,看着眼前这群人,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。“诸位的苦,我都听说了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朗朗乾坤,天理昭昭。恶人行凶,岂能无人来管?今日,我陈默,便替天行道,为你们讨还一个公道!”他转身,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李疤子和周通说道:“李大当家,周二当家。”“在!”两人齐声应道,声如洪钟。“你们二人,带上五十个兄弟,随我一同,去赵府‘拜会’一下这位赵大官人!”“是!”李疤子和周通兴奋地一抱拳。终于有他们擅长的活儿了!“记住,”陈默补充道,“我们是去‘讲道理’的,不是去打架的。所有人,不准带兵器,只带修路的家伙。”“啊?”李疤子和周通都愣住了。不带兵器,带锄头铁锹去讲道理?这是什么路数?虽然不解,但对于陈默的命令,他们还是无条件地执行了。于是,青阳县的街头,再次出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幕。陈默一马当先,身后跟着那二三十个哭哭啼啼的苦主。再后面,是李疤子和周通,领着五十个扛着锄头、铁锹、撬棍、大锤的彪形大汉,气势汹汹,杀向城西的赵府。不明真相的群众,还以为是修路队转场,纷纷驻足观看。赵府,朱门高墙,气派非凡。门口两座石狮子,威风凛凛。四个家丁护院,正靠在门口打盹,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。当他们看到陈默这支“奇葩”的队伍时,都愣住了。“你们……你们干什么的?”一个护院头子上前,色厉内荏地喝道。陈默理都没理他,径直走到那朱漆大门前,朗声道:“在下陈默,携众乡邻,特来拜会赵大官人,与他……讲讲道理。”“我家老爷不见客!快滚快滚!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护院头子挥舞着棍棒,虚张声势。他话音未落,周通已经一步上前,蒲扇般的大手一伸,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,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。“上仙跟你说话,你耳朵聋了吗?”周通瓮声瓮气地说道。那护院吓得魂飞魄散,裤裆里一阵湿热。“别伤人。”陈默淡淡道。周通“哦”了一声,随手一扔,把那护院扔出了七八尺远。“既然赵大官人不肯开门,那我们就……帮他开。”陈默的目光,落在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。“李大当家,你们是专业的。”李疤子嘿嘿一笑,心领神会。他一挥手:“兄弟们,干活了!把这破门,给老子拆了!”“好嘞!”五十个马匪嗷嗷叫着冲了上去。他们修路这几天,别的没练出来,就练出了一身拆迁的本事。撬棍、大锤一拥而上,对着那扇象征着赵家脸面的大门,就是一顿叮叮当当的猛砸。那场面,比专业的拆迁队还要专业,还要震撼!周围的百姓都看傻了。光天化日之下,强拆县太爷表亲的大门?这“活神仙”……也太生猛了吧!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伴随着一声巨响,那扇坚固的大门,轰然倒塌。陈默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,迈步走进了赵府。“赵大官人,陈默不请自来,还望海涵啊。”他的声音,悠悠地传遍了整个赵府。府内,早已乱成一团。一个脑满肠肥,穿着锦缎员外袍的胖子,在十几个打手的簇拥下,又惊又怒地冲了出来,正是赵德海。“反了!反了!你们是什么人?敢闯我的府邸!来人,给我把他们全都打出去!”赵德海气得浑身肥肉乱颤。他身后的打手们,提着刀棍,就要上前。可当他们看到门外那五十个扛着大锤铁锹,一个个眼神比狼还凶的汉子时,腿肚子都软了。这他妈是哪来的工程队?怎么比官兵还吓人?“赵大官人,稍安勿躁。”陈默走到院中,环视了一圈这富丽堂皇的庭院,啧啧称奇,“我今日来,不为别的,只为你府上的这几位。”他一侧身,让开了身后的那群苦主。刘铁匠的妻子一看到赵德海,顿时悲从中来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哭喊道:“赵大官人!求求你大发慈悲,给我家男人一条活路吧!他要是残了,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!”“还有我爹!就是因为还不上你的印子钱,被你的人活活打死的!你还我爹的命来!”一个少年红着眼睛,嘶吼道。一时间,哭声、骂声、控诉声,响彻了整个赵府。赵德海的脸色,由红变白,由白变青。他没想到,陈默竟然会来这么一招。把这些贱民都带到他家里来闹事!“***!你们这些刁民,血口喷人!”赵德海强自镇定,指着陈默吼道,“姓陈的!你别以为有几个泥腿子给你撑腰,就能为所欲为!我告诉你,我表姐夫是县令!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,明天就让你们全都人头落地!”“县令大人?”陈默笑了,笑得意味深长,“我正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嘱托,来协助你,处理一下这些‘民事纠纷’的。县令大人日理万机,我们作为青阳县的‘杰出善人’,理应为大人分忧,不是吗?”他把“杰出善人”四个字,咬得特别重。赵德海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。他终于明白,对方这是有备而来,打着官府的旗号,来办私人的事!“你……你想怎么样?”赵德海的声音,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。“不想怎么样。”陈默伸出三根手指,“第一,赔钱。所有被你欺压过的苦主,十倍赔偿他们的损失。医药费,安家费,精神损失费,一文都不能少。”“第二,道歉。当着全县百姓的面,给他们磕头认错,承认自己的罪行。”“第三嘛……”陈默的目光,落在了赵府那巨大的粮仓上,“听闻赵大官人乐善好施,心怀百姓。如今城中粮价飞涨,百姓困苦,想必大官人一定愿意,开仓放粮,平抑粮价,为自己……积点阴德吧?”“你……你这是抢劫!”赵德海气得几乎昏厥过去。这哪里是讲道理,这分明是诛心!让他赔钱道歉,还要动他的粮仓,这比杀了他还难受!“抢劫?”陈默摇了摇头,“赵大官人说笑了。我这叫‘功德劝化’。你看,你出钱出粮,救济了百姓,百姓感激你,你获得了功德。我帮你完成了这一切,我也获得了功德。这是一件双赢的好事啊。”“我若是不答应呢?”赵德海咬牙切齿。“不答应?”陈默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,眼神变得冰冷,“那我就只好,帮你一把了。”他回头,对李疤子说:“李大当家,我怀疑赵府这宅子,年久失修,梁柱不稳,有坍塌的风险,会伤及无辜。你们是专业的,帮赵大官人检查检查,把有问题的,都给我……拆了。”“好嘞!”李疤子狞笑一声,举起了手里的大锤。“我看这根柱子就不太结实!”一个马匪抡起大锤,对着一根廊柱就砸了下去。“这堵墙也有裂缝!”另一个马匪举起了撬棍。“住手!都给我住手!”赵德海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。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亭台楼阁,在这些“ строитель” (builder) 的铁锤下摇摇欲坠,心疼得如同刀绞。他知道,这些人是真的敢拆!“我……我答应!我什么都答应!”赵德海彻底崩溃了,瘫倒在地,像一滩烂泥。陈默的脑海中,一连串的提示音疯狂响起。叮!成功劝化恶霸赵德海,使其破财消灾,获得功德值+300!叮!帮助受害者刘铁匠讨回公道,获得功德值+20!叮!黑风寨成员李疤子,参与正义行动,内心受到触动,功德值+15,当前功德值:-935(恶行昭著)……一瞬间,陈默的功德值,暴涨了五百多点!他看着瘫在地上的赵德海,脸上再次露出了慈悲的笑容。“赵大官人,你看,我就说嘛,做善事,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。”
赵府门前,人山人海。当百姓们看到脑满肠肥的赵大官人,被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架出来,跪在那些苦主面前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磕头认错时,整个场面都沸腾了。紧接着,一箱箱的银子被抬了出来,当场分发给那些受害者。拿到赔偿银子的刘铁匠妻子,抱着钱,哭得泣不成声,对着陈默的方向,不住地磕头。随后,赵府的粮仓大门敞开,一袋袋粮食被搬上板车,由李疤子亲自押送,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,在功德堂门口开售。整个青阳县都轰动了。百姓们奔走相告,称颂着“陈上仙”的无边法力,说他不仅能治病救人,还能“点化”恶霸,让他们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陈默的“在世活神仙”名头,经过此事,已经变得坚不可摧,深入人心。县衙后堂。冯县令听着师爷的汇报,气得将一个心爱的青花瓷茶杯,狠狠摔在了地上。“废物!蠢货!”他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德海,破口大骂,“几十个打手,看不住一个宅子!让人家堵在家里,把脸都丢尽了!我的脸,也被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,给丢尽了!”“姐夫,姐夫,你可要为我做主啊!”赵德海哭丧着脸,“那姓陈的,根本不是人!他就是个妖人!他……他太不讲道理了!”“闭嘴!”冯县令一脚踹了过去,“他打着为我分忧的旗号,带着一群苦主上门,你让他怎么讲道理?我问你,他伤人了吗?杀人了吗?”“那……那倒没有。”赵德海嗫嚅道,“可他拆了我家大门,还逼我……”“没伤人就行!”冯县令打断他,烦躁地来回踱步。他现在是骑虎难下。陈默这一手,玩得太绝了。全程没有动用暴力,却比暴力更狠。他占据了“理”,占据了“民心”,还给他冯县令送上了一顶“善于教化”的高帽子。他要是现在动陈默,就是跟全县的百姓作对,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。这个哑巴亏,他吃定了。“姐夫,那我们……就这么算了?”赵德海不甘心地问。“算了?”冯县令眼中闪过一丝阴狠,“怎么可能!他不是喜欢做好事,喜欢积功德吗?我倒要看看,他的钱,够他烧到什么时候!”他压低声音,对师爷吩咐道:“去,传我的话,城里所有的粮商,米价再给我往上抬三成!还有,从明天开始,城门加强戒备,所有运粮进城的车队,都给我严查!就说,是为了防止匪寇奸细混入城中!”师爷眼睛一亮:“大人高明!这是要釜底抽薪啊!”“哼,一个外来户,还想在青阳县跟我斗?”冯县令冷笑,“我要让他知道,这青阳县,到底谁说了算!”废弃军营里,黑风寨众人正在举行一场小型的庆功宴。今天的“功德结算”,让所有人都眉开眼笑。参与了“劝化”赵大官人行动的马匪,每个人都分到了二三十点功德,比辛辛苦苦修路好几天挣得都多。他们兑换了大量的酒肉,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。“痛快!真他娘的痛快!”周通灌下一大口酒,兴奋地吼道,“以前咱们抢东西,还得偷偷摸摸,生怕被人看见。今天倒好,咱们当着全县人的面‘抢’,抢完了,那些人还对咱们感恩戴戴德!这感觉,绝了!”“可不是嘛!”一个马匪附和道,“我今天帮李大爷家修墙,他家婆娘非要塞给我两个鸡蛋,我没要,她还哭了。搞得我心里……怪不好意思的。”众人闻言,都哈哈大笑起来。这种被人尊敬、被人感激的滋味,让他们这些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人,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和满足。李疤子看着手下们的变化,心里感慨万千。他走到正在看账本的陈默身边,由衷地说道:“上仙,弟兄们现在这股劲头,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。他们好像……真的把自己当成好人了。”“当好人,会上瘾的。”陈默放下账本,微微一笑,“尤其是,当好人还有肉吃,有酒喝,有功德拿的时候。”他的功德面板上,数字已经变成了功德值:1780(功德无量),可支配功德:1680点。赵德海一个“大客户”,就给他贡献了近一半的增长。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“经营路线”——走高端客户路线,专门“劝化”那些业力深重的恶人,收益最高。就在这时,王五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,脸色有些凝重。“大哥,出事了。”他将打探来的消息,在陈默耳边低语了几句。陈默的眉头,微微皱了起来。“抬高粮价?严查入城?这位冯县令,是想跟我们玩经济战啊。”王五忧心忡忡:“是啊,大哥。赵德海的粮食虽然多,但也禁不住全城百姓这么买。最多再撑三天,我们的平价粮就没了。到时候粮价飞涨,百姓买不起米,这笔账,恐怕还是要算到我们头上。”“他这是想让我们花钱买名声,等我们钱花光了,名声也就会跟着臭了。”陈默一眼就看穿了冯县令的计谋。李疤子听了,怒道:“这狗官!太阴险了!上仙,不行咱们就跟他撕破脸!直接带人冲进县衙,把他给绑了!”“莽夫!”陈默瞪了他一眼,“绑了他,然后呢?等着朝廷大军来围剿吗?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,不能毁于一旦。”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李疤z子急了,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得逞吧?”陈默没有回答,他站起身,走到院中,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,陷入了沉思。冯县令这一招,确实打在了他的软肋上。他可以靠“劝化”来解决赵德海这样的地头蛇,但没法用同样的法子去对付一个县的官府。硬来,是死路一条。可就这么认输,也不是他的风格。钱,他有。从赵德海那里“劝化”来的银子,足够他再撑一段时间。但这不是长久之计。他需要一个,一劳永逸,又能赚取海量功德的法子。危机……危机……危中,必有机遇!陈默的脑海中,飞速地闪过各种念头。粮价……缺粮……百姓……官府……突然,一道灵光,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。他想到了一个计划,一个极其大胆,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。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,不仅能一举解决眼前的困境,还能让他的“功德产业”,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。“王五,李疤子,你们过来。”陈默转过身,眼中闪烁着一种让王五和李疤子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光芒。那是一种混合了兴奋、疯狂和绝对自信的光芒。“大哥,你想到办法了?”王五急切地问。“嗯。”陈默点了点头,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“冯县令不是想玩吗?那我们就陪他玩一票大的。”他压低了声音,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。王五和李疤子听着,脸上的表情从惊讶,到骇然,最后变成了混杂着敬畏和狂热的激动。“上仙……这……这也太……”李疤子结结巴巴,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,“这要是成了,那可真是……通天了啊!”“风险越大,回报才越大。”陈默的目光,扫过军营里那些还在喝酒吹牛的马匪,“功-德,不是那么好挣的。”他拍了拍王五的肩膀:“这件事,需要你亲自去办。去山下,把我们所有的‘朋友’,那些受过我们恩惠的村民,都发动起来。”然后,他又看向李疤子:“你,带上所有兄弟,把咱们修路的家伙事儿,全都磨利了。接下来,有大工程要干。”两天后,青阳县的粮价,已经涨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。百姓怨声载道,功德堂门口的平价粮摊位前,队伍排得越来越长,但粮食却眼看着就要见底了。冯县令坐在县衙里,听着手下的汇报,心情无比舒畅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默焦头烂额,最终灰溜溜滚出青阳县的场景。然而,就在第三天清晨,一件让全青阳县都为之震动的事情发生了。城郊,那条连接着官道和几个主要村庄的清水河,一夜之间,被人用沙袋和土石,给……截流了!河水改道,涌向了旁边一片荒芜的洼地。而这条清水河,正是青阳县城内,数十万百姓赖以为生的主要水源!消息传开,整个县城瞬间炸了锅。断水,比缺粮还要可怕!冯县令得到消息,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,他连官服都来不及穿好,就带着大批衙役,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城郊。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,他彻底呆住了。只见宽阔的河道上,一座临时堤坝已经成型。堤坝上,黑风寨的马匪们,在李疤子和周通的带领下,正干得热火朝天。而在河岸边,陈默一袭青衫,负手而立。他的身边,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,足有上千人!这些人,全都是附近村庄的村民,他们手里拿着农具,一个个面色坚毅,将陈默牢牢地护在中间。“陈默!你好大的胆子!”冯县令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他怒吼,“私自截断水源,危害全城百姓,你这是要造反吗?!”“县尊大人,言重了。”陈默迎着冯县令要吃人的目光,神色平静地拱了拱手。“在下并非截断水源,而是在……修水利。”他指了指那片被河水淹没的洼地,又指了指旁边的荒地,朗声道:“大人请看,此地地势低洼,常年积水,无法耕种。而在下观天象,知今年夏末,必有大旱。我此举,乃是效仿古之先贤,筑坝蓄水,开渠引流,将这片洼地,改造成一座水库。再开凿水渠,将这片数千亩的荒地,变为可供灌溉的良田!此乃利在当代,功在千秋的大好事!怎么能说是造反呢?”“你……”冯县令被他这番歪理邪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,“一派胡言!就算要修水利,也该由官府主持!你凭什么擅作主张?!”“大人此言差矣。”陈默笑了,“我本想将此利民之策献给大人,奈何大人近日忙于‘稳定粮价’,无暇他顾。在下不忍见此良机错失,只好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了。”他目光扫过冯县令身后那些脸色发白的粮商,意有所指。“至于人手嘛,”陈默指了指身后成百上千的村民,“这些乡亲,感念我往日恩德,又听闻此举可保他们来年不受干旱之苦,皆是自发前来帮忙,不取分文。民心所向,在下也是却之不恭啊。”“陈上仙说得对!我们都是自愿来的!”“谁敢动陈上仙,就是跟我们几千号人过不去!”村民们群情激奋,举起了手里的锄头和草叉。冯县令看着眼前这阵仗,冷汗,瞬间就流了下来。他明白了。他彻底明白了。他想用全城百姓的粮食来要挟陈默,而陈默,反手就用全城百姓的饮水,来将他一军!而且,对方还占据了所有的大义!修水利,开荒田,还带着上千民意。他要是敢下令抓人,不用陈默动手,这上千愤怒的村民,就能把他和他的衙役们给撕了。这一局,他输了。输得一败涂地,体无完肤。陈默看着脸色铁青的冯县令,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。“县尊大人,此等利国利民之工程,浩大无比。光靠我们,恐怕力有不逮。听闻城中各大善人,家中余粮甚多,想必他们一定很乐意,捐献一些出来,犒劳这些辛苦劳作的百姓吧?”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冯县令身后的赵德海身上,笑得人畜无害。“尤其是赵大官人,刚刚才积了大功德,想必,一定不会拒绝,再积一桩更大的功德吧?”赵德海两眼一翻,双腿一软,直接吓晕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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