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长会,因我失忆忘记了老师的名字。
七岁的儿子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推倒在地。
他冷眼看着我:“这记不清事的傻子,才不是我妈妈!”
当晚,我看着这个我用尽心力养大的孩子伏在顾砚舟膝头,哭着说:
“爸爸,小姨什么时候回来?明明她才是我的妈妈。”
“快了。”
一向凉薄的顾砚舟眼中现出难得温柔神色,喃喃自语:
“湘湘,我和儿子都很想你......”
“等小姨回来,我再也不要叫这个傻子妈妈!我要把她赶走!”
我看着门内被我悉心照料七年的一大一小,一颗心被冷意浸透。
不用赶,我已决意离开。
这个家,从此再无眷恋。
......
“苏念,你没事吧?”顾思辰的班主任伸手过来扶我。
而顾思辰脸涨得通红,狠狠瞪着我,嚷嚷:“我妈妈又漂亮又聪明,才不是你这种连自己同学都认不得的傻子!”
来开家长会的其他家长们向我投来各色复杂目光。
我扶着被桌角撞伤的后腰艰难站起来。
伸手想去拉住他,顾思辰却对我拳打脚踢。
闻讯赶来的司机,连哄带抱地带走了顾思辰。
家长会结束后,我向之前跟我打招呼的顾思辰的班主任解释,我出了一场车祸,脑部受伤,失去了一段记忆,因此没能认出她来。
她唏嘘:“难怪那一年你突然断了跟所有同学的联系,赵教授一直惋惜你中断了学业,没想到你去结婚生子了。”
她顿了顿,问:“那个......顾思辰他,是你的亲生儿子吗?”
我刚要说话,肩上搭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。
顾砚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后。
他揽着我,关切地问:“听司机说小辰不小心推了你,还好吗?”
又转向老师:“小孩子发脾气乱说话,希望老师别在意。”
走出教学楼,顾砚舟搂在我腰间的手就松开了。
上了车,顾砚舟淡淡说:“你也别怪小辰,以后多花点心思在孩子身上,他自然会跟你亲近。”
我苦笑,这些年我在小辰身上花的心思还不够多吗?
小辰小时候对我很依恋,可是五岁之后,却开始慢慢疏远我,甚至对我有了很深的敌意。
我痛苦难过了很久,却又无可奈何。
回到家,我一眼就看到了被扔在门口的我的被剪碎的衣服、划破的包包,还有一堆的水晶碎片。
那是我大学时得的全国比赛的奖杯,我虽然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,可每当看到这奖杯时总会心潮澎湃。
我非常珍视的奖杯,如今被摔成了一堆碎片。
顾思辰站在门口,挑衅地看着我:“带着你的破烂儿,滚出我家!”
顾砚舟对此已经司空见惯,只淡淡说了句:“小辰,别闹。”
又吩咐佣人打扫,说:“以后这些易碎品趁早从家里丢出去,免得划伤了小辰。”
父子俩一样的矜贵傲慢,转身离去。
晚上,我平复下心情,准备去找顾思辰好好谈谈。
走近门口,听见里面传来顾思辰呜呜咽咽的哭声。
“我不要她做我妈妈......小姨什么时候回来?明明小姨才是我的亲生母亲......”
我怔住,手指紧紧捏住了门把。
“快了。”顾砚舟的声音。
我从门缝看进去,一向凉薄的顾砚舟,脸上现出温柔的憧憬神色,喃喃道:“湘湘,快回来吧,我和儿子都很想你。”
顾思辰兴奋起来:“等小姨回来,我们就把这个傻妈妈赶走!”
顾砚舟手摸了摸顾思辰的头,隔了一会儿,说:“好。”
看着屋内开怀笑着的父子俩,我慢慢松开门把上的手。
这一刻,我没有哭没有闹,甚至连眼泪都没有一滴。
悉心照料这对父子的七年,被冷漠以待的七年,我的心早已被磨出了茧子。
至此,我对这个家再无眷恋。
不用赶,我自己想要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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